在這炎黃峰上，在這山門之中，在這大殿之內，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不服管的。

秦悲歌如同困獸一般，憤怒、蔑視、不屈，讓在場的眾多長老心驚不已。

當然，如果不說弟子而是說“有人”的話，秦悲歌就不是前無來者了，因為符富貴已經幹過N次這樣的事了，別說在裏面亂喊大叫，幾處偏殿的房子都沒少他放火給一把火燒了。

可是不管怎麽說，這處大殿，就是炎黃峰山門最神聖的地方，別說怒罵眾多長老了，別人就是連高聲說話都不敢，大殿墻上，可是掛著先輩們的畫像呢。

到了現在，不只是符至道看了出來，就連其他長老也明白了，秦悲歌。。。這是積怨已久啊。

符至道作為師父，對秦悲歌和炎蛇，既扮演著授業解惑的“師”，同樣也扮演著“父”的角色。

秦悲歌和炎蛇，就如同他的兩個孩子一般。

一個是老成持重的老大，一個是有著長達二十年叛逆階段的老二。

可是現在，老大受了委屈，終於爆發了！

老二倒是不叛逆了，入了魔，入了炎黃峰山門的魔！

作為“師”他是合格的，作為掌門，他也是合格的，唯獨這個“父”的角色，卻成了一個可悲的笑話。

符至道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師父很悲哀，想補救，可惜，他同樣是炎黃峰當代的掌門。

作為一個掌門，他無法任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。

見到所有長老都望向自己，符至道淡淡的說道：“秦龍，執迷不悟毫無悔過之心，既然如此。。。刺目。。。廢藝吧！”

“刺目廢藝！”

幾位長老微微動容。

雖然已經這個結果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，可是終究，還是略微有些意外。

秦龍，畢竟是他親自撫養成人的。

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，若符至道不是掌門只是一個長老的話，或許，還可以求情，當然，如果只是長老的話，求情也沒有任何用處，無論是誰當這個掌門，都會是一樣的結果。

秦悲歌的錯，並不是錯在世俗間逗留那麽久，也不是因為和世俗之人有了肌膚之親，他的錯，錯在“不甘”。

戒律堂仗責、悔悟崖面壁，毫無用處，到了這神聖的大殿之內，居然質疑炎黃峰千年來的根基，這才是他的錯，他若是對了，所有人就都錯了。

“好，那就刺目廢藝！”

秦悲歌仰天狂笑，淩厲的目光，掃過眾人後，最終落到了符至道的身上，目光變得柔和了下來，雙腿一彎，跪在地上後，深深一拜。

符至道別過目光，不忍與秦悲歌對視。

三個月多，整整百日，自從秦悲歌回到了山門，符至道一直夜不能寐，在想如何才能解救秦悲歌。

他知道，一切的根源，都是因為秦悲歌在世俗間有了牽掛。

可是炎黃峰不是別的地方，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，世俗與山門，只能二選一。

選擇後者，永遠脫離世俗的牽絆。

選擇前者，亡命天涯。

符至道不忍，同樣也不甘。

秦悲歌在玄術上，不如炎蛇，可是在武道一途，可謂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。

可是根骨悟性再絕佳，這都是一個無解的問題，因為他的心不在炎黃峰。

秦悲歌的不屈，也造就了這樣一個結果。

坐在蒲團之上，符至道無力的閉上了眼睛，微微搖了搖頭，默默道：“戒律堂主事長老，執罰！”

岳伏虎面無表情的走到殿中，背負戒尺，看向秦悲歌冷冷的說道：“跪下！”

秦悲歌微微擡起了腦袋，看向岳伏虎，面帶譏笑：“你，有何資格命我跪拜！”

岳伏虎老臉一紅，聞言大怒：“死不悔改！”

話音一落，背負的戒尺劃過一道流光，直擊秦悲歌的前膝處。

秦悲歌微微擡腿，右掌突然推出，直接印在了岳伏虎的肩處。

岳伏虎大驚失色，猝不及防下結結實實的中了一掌，悶哼一聲，連退數部。

在場諸多長老，無不大驚失色，萬萬沒想到，秦悲歌居然敢反抗。

也只有炎蛇和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的符至道臉上沒有多少表情。

岳伏虎怒吼一聲：“好膽，居然敢在大殿之中出手傷人！”

“山門之中虎子輩共有三人，師弟寅虎，不如我，你岳伏虎，冢中枯骨罷了，不值一看。”秦悲歌的目光越過岳伏虎，不喜不悲：“赤虎，在山下時，你傷我師弟，這筆賬，在我刺目廢藝之前，與你算一算可好？”

岳伏虎面如豬肝，論武道，他的確不如秦悲歌。

“好！”赤虎推開身前幾位長老站在了秦悲歌的面前：“老夫在後山之中，聽聞秦龍與炎蛇武藝冠絕內外門十二大弟子，炎蛇，不過爾爾，老夫今日倒要領教領教你秦龍到底有基本真本事。”

岳伏虎看向符至道，恨恨的叫道：“秦龍已是戴罪之身，大殿傷人，罪不可赦，又有何和資格與赤虎師弟比試武藝？”

“那麽，你去將他擒下吧。”

“我。。。”岳伏虎喃喃不語，頓時醒悟，自己算是給掌門師兄得罪死了。

可是身為戒律堂主事長老，這也是無奈之舉。

符至道微微擡眸：“秦龍學藝二十餘載，成年之後，山門之內再未與人切磋過，我這個做師傅的，倒是想知道，秦龍的武藝到了何等地步才敢口出狂言，這個願望。。。伏虎師弟，你是否可以滿足師兄我？”

岳父會有些不甘：“掌門師兄。。。。”

場中的赤虎看向岳伏虎，一臉傲然：“師兄，無需多言，既然掌門師兄發話，赤虎豈敢不從。”

炎黃峰山門之內，下到外門弟子，上到諸多長老，無不尚武，殿內諸多長老，到也不覺得秦悲歌的請求有任何錯處。

既然難逃刺目廢藝之刑，成為廢人之前，與人比試一番又有何妨，若是秦悲歌束手就擒，反而侮辱了首席大師兄和符至道關門大弟子的名頭。

只是很多人，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低頭不語的炎蛇。

秦悲歌不承認自己是炎黃峰弟子，卻認炎蛇為他師弟，點名挑戰赤虎，也是為炎蛇報仇，倒也重情重義。

可惜，炎蛇卻和沒事人似的，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見到諸多長老和符至道沒有異議，赤虎擺了個架勢：“請！”

“請！”秦悲歌微微拱手，身體如同滿月之弓一般，身子壓低後，沖了過去。

炎黃峰山門之內，內家功法數十種，而其中佼佼者便是龍、虎、蛇三輩弟子了。

龍字輩的秦悲歌主修劍法，傳於武當的游龍劍。

而虎子輩的赤虎，則是專註橫練功夫。

可是今天，秦悲歌卻沒有利用身法輾轉騰挪，無劍再手，居然與赤虎四掌相擊。

兩人一觸即分，赤虎見到秦悲歌雙掌通紅，低喝一聲再次沖了過去。

一時之間，兩人你來我往出招拆招鬥了二十回合。

符至道和一幫長老的雙眼，卻越來越亮。

秦悲歌果然不愧是武學奇才，居然與戒律堂第一高手赤虎鬥的難解難分。

眾人心中，不免暗道可惜。

這樣一個天才，怎麽會對炎黃峰山門心生怨念想要脫離呢。

幾個呼吸的功夫，兩個人再次分開，秦悲歌，額頭微微見汗。

而赤虎，則是面部紅氣不喘。

兩人，高下立分。

秦悲歌善於劍法，與赤虎硬碰硬，天時地利人和，懼都不占。

符至道悲從心起。

秦悲歌無劍在手，一身功夫，沒了十之三四，加上面壁百日體力不勝以往，輸了，也是徒呼奈何。

見到秦悲歌微微氣喘不再搶攻已是強弓末弩，赤虎從身後拿出了戒尺。

“老夫，就帶師兄懲你刺目廢藝之罰吧！”赤虎手拿戒尺面露冷意：“秦龍，小心了！”

話音一落，赤虎如同出膛炮彈一般躍了過去，一把非金非木的戒尺，直接將秦悲歌的右手拍落，順勢將秦悲歌的右肩卸掉。

一套大擒拿手，兩招鎖穴叩門後，秦悲歌跪在了地上，一手一腳全部脫了環。

符至道微微皺眉，秦龍為何落敗如此之快？

跪在地上的秦悲歌面露不甘，可是卻掙紮不起。

見到秦悲歌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，赤虎傲然一笑，抓住秦悲歌的頭發，剛要將戒尺刺出，突然胯部一痛，隨即如同一個煮熟的蝦米一般癱倒在地。

眾人不可思議的望著渾身骨骼暴響慢慢站起來的秦悲歌，全都徹底傻眼了。

秦悲歌這家夥示敵以弱就不說什麽了，居然。。。用掏襠這麽下三濫的手段？！

炎黃峰眾多內家功夫中，沒有這種招式啊！

符至道老臉通紅，這一招可不是他教的。

站起來的秦悲歌狂笑不已：“我說了，要為蛇師弟報仇，說到做到！”

“無恥！”岳伏虎怒罵不已。

秦悲歌一臉戲虐：“大家半斤八兩罷了。”

說完後，秦悲歌腳尖一點，地上的戒尺到了他的手中。

以尺為劍，秦悲歌氣勢大變：“諸位長老，請賜教！”

一幫長老苦笑不已，將秦悲歌給圍了起來。

符至道仰天長笑：“好徒兒，好徒兒！一己之力戰內外門七大長老，壯哉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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